聯影電影:12.13 給莫妮卡的華爾滋 12.24人約巴黎

破報復刊662期  文/李幼鸚鵡鵪鶉

自己沒有兄弟姊妹，幼年非常羨慕那些兄、弟、姊、妹至少有一樣的同年朋友。不過，兒時最討厭的也是人家有兄、弟、姊、妹，且看兩個小孩吵架翻臉，那 些兄弟姊妹不問是非總是護著自家人，槍口一致對外。或許更加深了我對儒家思想（遠近親疏駕凌在理性與法律之上）的憎惡。這種親情（或血統）重於是非對錯， 強化了蠻橫的民族主義、鞏固了跋扈的國家主義，讓成千上萬的人去為一個頭目或一個集團拼命、甚至送死。這使得威廉‧惠勒導演、葛雷哥萊畢克與珍西蒙絲主演 的電影《錦繡大地》（The Big Country）讓日本人與台灣人特別感動（那時候中華人民共和國還沒有開放美國電影進口）。尤其是布爾艾維斯扮演的大西部野蠻人一般的漢納西在兩造死傷 無盡、禍延子孫與僕傭後，向城府甚深的上校建議「我倆的恩怨我倆一對一了斷」，無論結果如何都不要再拖累家人與外人了。結果雙方都中彈身亡，重要的是終止 了既愚蠢又殘酷的兩家宿仇。布爾艾維斯那粗獷那豪情，不免讓人想到日本天皇與蔣介石，或是蔣介石與毛澤東也對幹一下就天下太平，而不要自己縮在最安全的地 方卻讓無數生靈當砲灰，那該多好。

寫兄弟題材的影評，先打量一下影史著名的兄弟電影。義大利導演維斯康堤的《洛可兄弟》，把洛可（法國男星亞蘭德倫飾演）塑造成容貌俊美、心靈純潔的 完美化身，多虧二哥領著大家擺脫窮鄉僻壤的家園去投奔大都會，還先找到賺錢行業讓弟弟們能夠在城市立足。可是二哥暴起暴落，發跡得快，墮落沉淪得也快，反 倒拖累洛可，甚至既姦又殺洛可的女友。好一則成也兄弟、敗也兄弟的警世寓言。美國導演文森‧明尼里的《孽債》（Home from the Hill，又譯《家在山那邊》）裡的男孩（喬治漢彌頓飾演）俊帥善良，父親拈花惹草惡名昭彰，母親（伊蓮娜派克飾演）以不再同房消極抵抗，末了男孩方知那 位容貌清秀的長工（喬治比柏飾演）竟是男孩同父異母的哥哥，也就是父親的私生子。義大利導演姜尼‧阿美里歐（Gianni Amelio）的《他們微笑的樣子》（Cosi ridevano）裡，勞工階級的哥哥（Enrico Lo Verso飾演）再窮再苦也要把中產階級品味的弟弟（Francesco Giuffrida飾演）拉拔到大學畢業，你我但見弟弟像是被寵壞的不知感恩的小淘氣，不料結局峰迴路轉，哥哥設下天羅地網讓弟弟代替坐牢。美國的布萊德彼特與艾丹昆在《真愛一世情》裡是兄弟；法國的亞蘭德倫分身有術，在取材大仲馬小說〈黑色鬱金香〉的《龍虎風雲》裡扮演一對兄弟。

Marcel Rasquin導演，他與Rohan Jones編劇，Enrique Aular攝影，Carolina Awar剪輯的電影《你是我兄弟》中，塑造了一位容貌俊美、純潔善良的少男達尼艾（Fernando Mbreno飾演），他既想好好完成學業，又要規規矩矩經由苦練與選拔，成為足球界的明日新星。這對比了他哥哥胡立歐（Eliu Armas飾演）跟黑社會的掛勾牽扯。平素練習時，在球場上這對兄弟是相輔相成的，是彼此輝映的，彷彿缺一不可的。這種互補的關係，以及顯然白種膚色的弟 弟與分明黑人血統的哥哥，又是一番奇妙的對照與互動。

本片由男嬰的哭叫「聲音」開場，男童胡立歐以為是貓叫。在戶外。經過垃圾堆，媽媽不許他走近垃圾，更不要那棄嬰。那哭聲（又是「聲音」！）讓這位年 輕美麗的媽媽於心不忍。於是，男童有了個弟弟「貓貓」（Gato）。往後，貓貓達尼艾跟胡立歐是一輩子的《兄弟》（Hermano，本片的外文原題）。

早晨，弟弟在家裸著上身勤練仰臥起坐，哥哥與朋友Max捲進黑道討債行徑。夜裡，哥哥酗酒，早就有過性經驗；弟弟為明天上學拒酒，既是處男，又被動 由女孩邀舞。諷刺的是，女孩（因別人而懷孕）要墮胎竟向沒有性經驗的達尼艾求助。有一次，達尼艾回家路上被一夥阿飛少年、兒童欺負，搶他運動鞋，扔到露天 電線上。他拿竹竿上屋頂尋鞋，哥哥的朋友Max亂槍轟那些阿飛，兩兄弟的媽媽路過竟遭流彈波及喪生。Max是要幫達尼艾，但不知達尼艾在屋頂目睹過程。要 怪哥哥交了壞朋友間接害死媽媽？或是如果弟弟的運動鞋事件沒發生，媽媽會逃過一劫？縱然哥哥往歧路傾斜，可是當初如果不是哥哥，達尼艾的棄嬰下場更慘（以 往哥哥與媽媽要他活，現今他也央求懷孕女孩讓胎兒活下去）。人際關係是非功過的錯綜複雜，還附贈生與死的辯證！

兄弟倆的親情有時像愛情，一段沒有徹底開展的愛情。導演還奉上達尼艾青春肉體全裸鏡頭。兩兄弟裸著上身盤球、進球、奔跑、追逐、依偎，襯著狂野敲擊樂。My Brother, My Love, C'est vr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