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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洪光遠  電影資料館

  本片藉由一位游走於上流社會、從事特種行業、還是跨越性別者的際遇,來描寫花都性工作者的形形色色。如果只聚焦於此,或許會覺得本片少了許多活色生香的畫面與奢華的排場,難免失望。但是,若能丟棄片名給你的刻板印象,改以更寬廣的角度,細細去咀嚼編導借劇中人物關係、與一些電影象徵語言,所傳遞的訊息,你會發現本片至少涉及許多心理學(尤其精神分析)的議題,絕不是一部窺祕獵奇、訴求感官刺激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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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頭在喬治與愛人兼性愛啟蒙者的女教授親暱對話中,談到自己在性愛關係上較偏「T」的角色,並同意剪去長髮後,揭開序幕。在呈現完片名與演職員字幕,時空立時轉換到1963年巴黎的紅燈區畢嘉樂,短髮、身著燕尾服作男士裝扮的喬,從蹁進聲色場所後、眾人對她恭敬與親善的態度,不難看出她在圈中的地位與人緣。舞台上年華老去的變裝皇后桃莉正唱著自憐、無奈,又帶點豁達的招牌歌,似乎預示著這群邊緣人的悲涼晚景。或許因為面對著共同的命運,才使得她們培養出親人般相互扶持、哀樂同享的「家人」關係。片子在這方面著墨不少,尤其對照著東尼集團剝削、宰制妓女的行徑,喬治不斷收容、改造被他淘汰的生財工具,雖說仍免不了恫嚇、掌臉,但總是盡力協助對方自立與善終,說她悲天憫人或許過譽,至少因物傷其類而衍生的情義,也算是人性中難能可貴的良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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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治與父母的親子關係,為她的離經叛道作了很好的註解。軟弱、縱容的母親,與只知巧取豪奪、不負責任的父親,令她對家庭覺得痛心與失望,因此在遇上了財富、學識、歷練、品味均堪為表率的教授西碧兒後,她自然為之心弛神迷;在對方為別人殉情驟逝後,更將她視為認同的偶像,甚至於倣效母親侍奉上帝的方式,將她遺照供奉了起來。她表面上乖張的行逕、與強勢主導他人的作為,固然泰半源於西碧兒的影響,而她私下脆弱陰鬱的一面,何嘗不是西碧兒絕情他去後留下的創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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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中編導用了不少象徵與場景,描述她恥為人女、一心想扮演好主宰自我與他人命運的角色。剪髮像是變身的儀式,除了片頭外,懷孕到分娩期間留長的頭髮,在眾夥伴簇恿下再度落髮,旋即重操舊業,恢復舞男身分。手杖是另一例:變身舞男後,杖不離身,只有在依計向東尼借種時,才刻意將手杖留在車內;此外手杖還是她性愛的工具,與女客燕好時,非得借助手杖的金屬蛇頭來侵入體內,才能如願帶給客戶應有的快感。手槍與男裝顯然是她扮演「男性」強勢主導與護衛者角色的主要符號:她為捍衛桃莉的性命而向(唯一與她互動密切的男性)東尼買了把舊槍,雖未如願,卻總算擊傷一人,且在事前曾成功地以槍逼走了需索無度(生命中令她憎惡的另一個男性)的父親。至於男裝,即是她「選擇」在生命中要扮演的「角色」象徵:在與客戶歡好時也從不脫衣裸身,即便想與女醫師重溫與西碧兒的同性關係時,就為了不肯脫衣以屈就女性角色,終致不歡而散;然在以「女」色誘惑東尼時,因無需再「扮演」男子,更在東尼強力要求下,褪除男裝,服膺於上天所賦予的性別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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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有人會羨慕起喬治能主宰自我生命,同時游走、甚至於享有兩性關鍵性 (男性的主導、護衛者,與女性孕育生命的母親)角色的精彩人生,然而一旦人老色衰後呢?尤其已習於一擲千金、揮霍生命的夜生活,雖有夥伴的扶持,沒有了家庭的心靈寄託,終究只能綣伏在社會的某個角落,孤老以終。因此,片尾在喬治如願地生得一子後,究竟是基於何種考量、歷經怎樣的掙扎過程,終將兒子託付給母親,而重新踱入猶未熄燈的夜生活中?編導未多著墨,殊為可惜。難不成勇於衝撞社會籓籬的喬治(編導的化身),還是沒有主宰、守護自己所遞延小生命的足夠信心?更何況她所託付的對象是她鄙視、怨懟的母親。難道只要是「男性」,就可以在那種「偏差」的環境下健康成長?若然,顯見本片始終未能功地解除掉「性別主義」的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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