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影電影:12.13 給莫妮卡的華爾滋 12.24人約巴黎

文 / 黃柏鈞

南斯拉夫在烽火戰亂下的歷史面貌，透過大師庫斯杜力卡 (Emir Kusturica) 的經典作品，我們已得以窺見一二，而近年來，也有當地的新進導演在國際影壇上崛起，除了以《旅行之歌》(Grbavica, 2006) 拿下金熊獎的女導演雅絲米拉茲巴尼奇 (Jasmila Zbanic)，就屬以第一部長片作品《三不管地帶》 (No Man's Land, 2001) 便勇奪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丹尼斯塔諾維奇 (Danis Tanovic) 最受矚目，他們繼續呈現當地在歷史演變下的人文風貌，也繼承庫斯杜力卡的精神，以在地者的觀點述說著更多悲喜交織的故事。

《丈夫的情人》 (Circus Columbia) 是塔諾維奇繼《三不管地帶》九年來的第四部長片，改編自波士尼亞作家伊維查迪奇 (Ivica Djikic) 2003年出版的同名小說，敘述一個逃離家鄉長達二十年的男人，終於返鄉後重新面對妻兒時的心境轉變。迪夫哥 (米基馬諾洛維克飾) 帶著他的女友阿姿拉 (伊蓮娜史都拉寧飾)，從柏林回到赫茲哥維納，本來他以為可以將妻子露琪亞 (米拉佛蘭飾) 和兒子馬丁 (波利斯拉爾飾) 趕出祖宅、瀟灑地展開新人生，但親情和愛情的糾葛遠比他預期的更難以割捨，並演變成他意想不到的轉折。

正如《三不管地帶》以輕鬆幽默的觀點看待嚴肅恐怖的戰爭，《丈夫的情人》延續了塔諾維奇笑看自己家園歷史和局勢的態度，這個以通俗劇包裝的故事，令我聯想起瑞典名導拉塞霍斯壯 (Lasse Hallström) 的作品，尤其是令他首度入圍奧斯卡的代表作《狗臉的歲月》 (My Life as a Dog, 1985) ，兩者都有親情帶來的衝突和惆悵，也有成長時的懵懂與探索，本來互不相識卻立刻處於對立狀態的阿姿拉和馬丁，在命運的巧妙安排下，無法抑制的情愫便漸漸蔓延開來。

迪夫哥和露琪亞則是在分別長達二十年、卻聚散都不好看的關係中，產生出勢不兩立卻又無法割捨的複雜情緒，反而他們的下一代和「家庭新成員」，是使他們的關係出現重生契機的解藥。為了逃離戰爭而拋家棄子的迪夫哥，返鄉時雖然看似毫不情怯，其實更突顯出他內心中的深厚愧咎，而就在他回家不久後，另一場因為政治立場延伸出的戰爭又將爆發，不但令他和妻子的對立顯得可笑並微不足道，更讓他的處境看來再諷刺不過。

對於熟悉歐洲電影的觀眾，南斯拉夫資深演員米基馬諾洛維克 (Miki Manojlovic) 絕不是一張陌生的面孔，除了身為庫斯杜力卡的老班底，他也常與歐洲各國導演合作，他一向生動自然的喜感，可說是飾演迪夫哥的不二人選；關鍵人物阿姿拉在片中獲得不同以往電影中，對第三者的刻板塑造，而新進女星伊蓮娜史都拉寧 (Jelena Stupljanin) 清新自然的詮釋，令該角更顯得立體可信，也讓全片加分不少。

共產和資本主義數十年來的對抗，導致世界上許多國家和家庭的分離、甚至對立，塞爾維亞及波士尼亞─赫茲哥維納就是其中的顯著例子，《丈夫的情人》並不偏頗任一方，如同原片名《Circus Columbia》所暗示的，它以一個遊樂園般的無稽情節，來隱喻並突顯幸福的消逝與重生。終於在戰爭即將爆發的危急關頭，迪夫哥反而透過無私的成全和付出，才找到失去以久的幸福，他和露琪亞再度一同坐上喚起他們少時相戀回憶的飛行椅，他們糾結已久的心終獲解放，在這個家園面臨分裂關頭的終點，才是他們真正相聚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