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晚報 文/聞天祥
好電影不受歲月淘洗而退化的肌理和內涵,反而更見光華。
「感傷的宿命」是法國導演阿薩亞斯2000年的作品,由完成時間來看,它是部舊片;但2009年在台灣上映,卻是本片與此地的第一次接觸,因此你也可以說它全然是部新片。
對熟悉阿薩亞斯作品的人而言,「感傷的宿命」確實出人意表。除了改編自文學,這部以舊 時代為背景,場景服裝精雕細琢且長達三小時的電影,幾乎有著愛情史詩的架構,與他平常給人的現代小品能手印象,截然不同。「他和她的男人」、「夏日時光」的男主角查爾斯貝林飾演的牧師,身份特殊,在富裕環境中長大的他,除 了傳教,還是瓷器世家的繼承人、浪漫如詩人般的哲學家,卻在歇斯底里的元配和獨立自主的情人之間,嘗盡情愛的個人主體性和道德責任的煎熬。不計戲份的伊莎貝雨蓓和美麗非凡的艾曼紐琵雅,把這兩個女人詮釋得極有味道。就連周遭配角,也都演技紮實(八卦的是在片中飾演伊莎貝雨蓓長大後女兒的米亞韓森羅芙,近年轉為影評、導演,不僅和阿薩亞斯關係匪淺,執導的新片「我孩子們的父親」還在本屆坎城「一種注目」單元得獎)。讓這部電影內外兼備,歷久彌新。
其實對真正喜歡看電影的人來講,時間的戳記,只具參考價值,因為作品或許能看到完成時代的特殊性幾經發酵後的結果;至於好電影不受歲月淘洗而退化的肌理和內涵,反而更見光華。
這讓我不禁聯想到今年坎城影展,奧斯卡最佳導演馬丁史柯西斯親自呈現他負責監修的麥克鮑威爾、普萊斯柏格於1948年聯合執導的「紅菱豔」的慎重其事;以 及「雲門舞集」創辦人兼編舞家林懷民親自推薦觀眾把握金馬影展期間,去欣賞這部他當年看了11遍、和舞蹈結下不解之緣的經典電影。
就大多數影迷的觀影經驗而言,高齡六十一的「紅菱豔」其實也是「新片」。尤其是經數位修復過後的版本,那還原後的美麗色澤,以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藝術 性,現在看來,依舊教人瞠目結舌。今年金馬影展網羅的修復或新沖拷貝影片如高達的「狂人皮埃洛」、丹尼斯哈潑的「逍遙騎士」、英國同志經典「受害者」,甚 至是臺灣導演宋存壽讓林鳳嬌形象破格而出的「此情可問天」、侯孝賢為臺灣奪得第一座威尼斯首獎的「悲情城市」,都是既讓時光倒流,卻讓人不斷驚呼新發現的 電影。
所以,先別管年份標籤,因為好作品沒有年限;看過再回味,為什麼那個年代可以出現這種作品?那屬於時間的醇味,這才展現經典的超凡魅力,永遠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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