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影電影:12.13 給莫妮卡的華爾滋 12.24人約巴黎

【聯合晚報╱聞天祥】2009.11.01

馬基麥吉迪大概是作品在台上映最多的伊朗導演。表面上他是以描述哥哥參加賽跑只是為了想替妹妹贏得一雙鞋的「天堂的孩子」（1997）一炮而紅，事實上他早期的電影「手足情深」（1992）、「父親」（1996），以及後來的「天堂的顏色」（1999）、「天堂摯愛」（2001）都曾上過院線。

大多數時候，他被歸在寫實主義的陣營，就和其他九０年代蔚為顯學的伊朗電影一樣，擅長以樸素的鏡頭勾勒平民的生活。但戲劇學院畢業、演員出身的馬基麥吉迪，並不忌諱在寫實當中穿插戲劇性的元素，尤其喜歡在電影尾聲來上一段帶有象徵隱喻的畫面，引領觀眾遐想，也成了他的註冊商標。

在台北獨家上映的「小麻雀的假期」是馬基麥吉迪去年入選柏林影展競賽片的近作，從「天堂的孩子」開始就一路演爸爸的穆罕默德阿米爾納吉，還以「小」片榮登柏林影帝。他在片中飾演一個嚴厲但顧家的男人，心疼失聰女兒的助聽器被弄壞，卻又屋漏偏逢連夜雨，因為鴕鳥養殖場跑走一隻鴕鳥而丟了工作，就在他騎車進城修理助聽器的時候，誤被當作「計程機車」而意外發掘新的生財之道，於是鏡頭也從鄉間移往城市，隨著他新展開的機車載客生意，而帶出城鄉對比。

有幾次我都擔心這個老實人會上演機車版的「單車失竊記」（尤其當他被乘客拗去幫忙搬家而把機車停在門口的時候）。結果車子雖然沒丟，但原本老實的心腸，卻在往往返返的車程裡，逐漸變化。也許是吃過虧，也許是更計較錢，他反而不再像窮困的時候那樣大方，後來被他從城裡搬回家也不願分給鄰居的建材給壓傷，成了莫大的諷刺。

馬基麥吉迪的道德訓誡其實很明顯，當這個男人腿上綁了石膏，不良於行時，他才有時間仔細注意兒女們的懂事：一心想養魚的兒子，願意多打幾小時的工幫忙家計，零用錢只夠買一包果汁，還故意留給爸爸喝；助聽器故障的女兒，讀唇假裝聽得到，目的也是要讓負擔生計的父親放心。這家子的彼此關愛（包括在伊朗電影難得看到夫妻之間的甜蜜）才是真正治癒男人被城市污染的心靈解藥。

多，不一定代表好。就像小朋友存錢買了滿桶的魚，也因為破了洞，而變成一無所有（馬基麥吉迪這場戲拍得很「重鹹」，不但地上躺滿待死的金魚，小朋友們一個個哭喪臉的特寫，也擺明煽情，我見猶憐）。但是當他們把僅有的一尾金魚，放進清理好的水塘裡，那份專注、細心，又是另一股希望的開始。大人與小孩，通過不同的挫折，體驗類似的得失，從貪心到懂得珍惜。

【2009/11/01 聯合晚報】@ http://ud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