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摩拉罪惡之城DVD

文 / 洪健倫 轉錄自 放映週報

若要以電影做為揭櫫社會不義現象的工具,給觀眾衝擊最大的形式非紀錄片莫屬,因為他是如此徹底的真實,讓我們無法否認眼前的畫面。但是紀錄片的影響力有限,因為它的觀眾群遠不如劇情長片龐大。因此,另一種有效的做法則是藉助於劇情長片,在讓觀眾看到一堆光怪陸離、不可置信的故事之後,黑底白字的字幕冷不防地在片尾默默地浮現,告訴我們所有的劇情皆是根據事實編纂而成,隨後,片尾曲響起,留下被真相衝擊的我們瞠目結舌地坐在椅子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義大利導演馬泰歐軋洛尼(Matteo Garrone)所執導,並獲得包括坎城影展評審團大獎等27項國際影展大獎的作品──《娥摩拉罪惡之城》(Gomorra)便是這樣的一部電影。

本片由五段故事交錯編織而成,乖巧的13歲小朋友豆豆(Salvatore Abruzzese飾)負責幫媽媽送雜貨到客戶家,心中卻希望早日加入當地幫派;若他一旦加入幫派,就得和敵對陣營中的童年玩伴決裂,哥們從此變敵人。中年男子唐屈羅(Gianfelice Imparato飾)負責替組織送錢給那些為組織背黑鍋、甚至送命的幫眾的家屬,但隨著兩邊幫派關係越來越交惡,他的生活越不安,一心希望從這淌渾水脫身。帕斯瓜雷在地下裁縫場裡儘管是個被老闆看重的裁縫,卻從未被當作師匠看待,所以他挺而走險接下中國競爭對手的高薪邀約,私下到他們的裁縫廠教授精品服飾的裁縫技術,卻差點送了命。羅伯特(Carmine Paternoster飾)擔任議員法蘭科(Toni Servillo飾)的助理,希望從政治上為社會貢獻自己的一份理想,沒想到自己卻只能幫議員處理一桶桶的有毒廢料。馬可和希羅妄想自己是電影《疤面煞星》中勇猛的湯尼,想要單挑勢力龐大的黑手黨,稱霸江湖,卻惹惱了幫派老大,使得自己像蟑螂般被冷血地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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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DVD封面副標對這部電影的推崇──「21世紀黑幫電影新變奏」,《娥摩拉》絕非一部我們熟悉的黑幫電影。好萊塢所建構起的黑幫電影,尤其到了柯波拉(Francis Ford Coppola)的《教父》(The Godfather, 1972)和狄帕瑪(Brian De Palma)的《疤面煞星》(Scarface, 1983)所展現的是一種浪漫的、悲劇英雄式的史詩氣勢──麥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命運、為古老大家族名譽而戰的決心,或是湯尼因肆無忌憚的貪婪所表現出的豪放,都是一種展現男性陽剛氣概,與享受電影視聽刺激娛樂經驗的最佳選擇;同時它在(美國)觀眾熟悉的世界中所展現的異國風情又可以帶來新鮮感,因此一直以來都是頗受歡迎的電影文類。但在《娥摩拉》之中,完全找不到我們熟悉的黑幫電影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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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改編自同名報導文學《娥摩拉:罪惡之城》(Gomorra)的電影力求寫實,他抽去了黑幫電影所有浪漫的成分,故事的焦點也不是以往為了稱霸而四處征戰的黑幫老大,而是下頭聽命行事、盲目效忠且身不由己的小卒。導演軋洛尼摒棄了有組織的單一線性敘事,在五段故事的凌亂片段之中來回穿梭,呈現了在黑幫勢力之下失序、迷惘、又貪婪狂暴的生活。他用幾乎未經修飾的畫面呈現了出坎佩尼亞(Campania)與其首都那不勒斯(Naples)境內被犯罪組織「卡莫拉」(Camorra)勢力控制地區的樣貌:老舊、充滿幫派塗鴉的國宅;填滿有毒廢料的郊區荒野;時尚精品背後負責生產的簡陋工廠;還有古柯鹼粉塵紛飛的毒窟、與眾人排隊「搶購」毒品的街角;在在顯示出這個地方的混亂無序。同時,雖然本片有許多實力堅強的演員參與演出,但導演也起用了許多當地非職業、甚至看起來有「專業背景」的演員;而包括飾演議員的影帝東尼‧瑟威洛(Toni Servillo)在內的專業演員們也刻意收斂演技,為本片營造出類似紀錄片般的寫實效果。當你因為電影中這個集萬惡於一地的世界而正感到困惑、憐憫、嫌惡、或不可置信,又看到片尾字幕寫著「卡莫拉」這組織靠著不法所得,竟然還投資了美國雙子星大廈重建計畫時而驚訝不已時,相信導演就達到他的目的了。



《娥摩拉罪惡之城》的市售版DVD5.1聲道的音質、與DVD9的畫質品質使影片品質到達水準之上。且典藏雙碟版的特別收錄內容頗為豐富,除了和影片有關的圖文資料之外,片商還收錄了三段影片,包括了Criterion Collection版本也有收錄的《五段故事的背後──娥摩拉拍攝紀錄片》Gomorra, cinque storie brevi),以及幕後花絮與未曝光片段等。在特別收錄中的幕後花絮裡,我們可以看到導演在影片拍攝時和當地演員溝通的過程。其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幕是飾演黑道大哥的演員突然得知自己不會出現在槍殺兩位年輕人的那場戲時,他跑去說服導演為何他必須出現在這一場戲之中;在他向導演解釋當地人的思維時,我們可以看到這個世界來自電影本身之外的第一手資料。雖然特別收錄的DVD之中放入了三段珍貴的影片,美中不足的是三段影片未附上中文字幕,而義大利籍的劇組與演員人們在影片中皆以義文交談,僅有幕後花絮的部份有附上美國翻譯的英文字幕,使得觀眾想要了解更多這部電影成型的過程卻不得其門而入,只能吃力的看圖「猜」故事,非常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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